不同于白天的炽热,夜空把无垠的大海变得静默。繁星点缀在远方璀璨的星河,照应着游人归去的道路。
少女与少女仍然相互依偎着,谁也不忍打破这份美好的宁静。
布洛尼亚像是要睡着了,把脸轻轻地抵在希儿的胳膊上,月光把她细长的睫毛装点的更加明亮。
希儿透过布洛尼亚银色的发丝眺望着远方。
“真好啊,就这样,一直一直酣睡在梦里,该多好啊。”希儿抱着布洛尼亚,眼中泛着温柔。
“不行的哦,”布洛尼亚突然伸手抓住了希儿。不远处的芭蕉树上掠过几只惊起的候鸟。
布洛尼亚能感觉到,希儿的身体在那一刹那间发出了颤抖。
“希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,心里总是藏不下事情,像个孩子一样。”布洛尼亚的瞳孔像是死一般的灰色,在夏夜里却闪烁着寒光。
希儿的将下嘴唇咬紧,声音中也带着几丝畏惧。
“我......我以为......”
“我也有那么一刻想要陪着希儿,一直一直地留在这里,但是抱歉啊希儿,布洛尼亚还有必须去做的事情,大家......都在等着我回去。”布洛尼亚的声音却变得轻柔。
“所以说,又要分别了吗?跟希儿,跟那些曾经的回忆。”眼泪从脸庞滑落。
布洛尼亚站起身,看向那轮悬挂于苍云之彼的圆月。解开了那条蝴蝶形状的发带,顷刻间,银色的发丝如同瀑布一般撒下,名为“银狼”的少女仍然面无表情。
微风卷起细碎的沙粒,向远方奔去。
为什么呢?
希儿却能够分明地看到,布洛尼亚的笑容仍然像很多年前一样。
“希儿你看,无论时光怎样地改变,我仍然是我,希儿也仍然是希儿,世界上每天都会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发生,时间的车轮却不会为此停下。所以,希儿不用担心,我无论如何,都会再次找到你的......”
“是啊,布洛尼亚姐姐,我......”
希儿仿佛看到很久以前,在那个冬天,那所孤儿院,那间空荡的房间。拄着拐杖的少女微笑着向哭泣的她伸出双手。
嘴边的话语却在此刻化为呜咽。
一切又安静了下来,海浪也不再喧嚣。
少女眼中皎洁的月光爬上一丝骇人的血红......
2014年2月26日 俄罗斯
寒风透过大理石间的缝隙在房顶形成漩涡,发出阵阵骇人的呜咽一般的声响。窗外的雪仍是下个不停。
“嗒......嗒......”硬物与地板的摩擦声不绝于耳。
布洛尼亚不停挥舞着手中的扫帚,不大的礼堂中扬起片片灰尘。中央那尊伫立的雕像也沉睡着,翡翠色的藤蔓像蛇群一般沿着玻璃窗爬行。
一切都仿佛随着无边的黑暗坠入这片寒冬。
义肢在两年前就已经能够运用自如,只是少女内心的创口却很难痊愈。
周测以来,布洛尼亚变得越来越沉默。
现世的污浊再一次侵入了银狼的生活。
“受伤和流血建立在能力的缺陷与多余的情感之上。”曾经训练官的话语在少女的脑海浮现。
对于他们来说,想要活命就必须舍弃不必要的感情,这就是雇佣兵。
但是每当那个蓝发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,牵着少女的手,那些片刻的温暖,又不断刺痛着她的内心。
“感情”真的只是多余的东西吗?
回应她的却只是大雪划过松叶的莎莎声。
远方似乎传来熟悉的歌谣......
杏躺在木质的阶梯下,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。
黑色的雾气形成恶魔的轮廓在少女的头顶盘旋着,脑海中似有似无的刀光剑影交织错杂。
希儿敞开的胸口被红色的异状图案侵蚀,沾满血丝的双眼也渐渐空洞。
这是崩坏能蚕食理智的前兆。
走廊也像是通向世界的尽头,蜡烛摇晃再次熄灭,窗外的狼鸣声分外真切。
书中说东方的人们都相信世间万物皆生于因果。种下什么样的因,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果。
杏原本对这种唯心主义的说法嗤之以鼻,那么眼前的一切又算是什么呢?
沉痛的窒息感并非来自于额头的创伤,而来自于心灵的罪恶。
希儿紧紧地攥着掉落的白纸,手却不停地颤抖,泪水打湿了地面,绽开朵朵水晶似的花朵。
“阶梯的复仇剧”就此落下帷幕。
雪似乎逐渐微弱了,杏却听见了来自远方空灵的歌声。
童话绘本中精灵和人类为了争夺领土制造战乱与杀戮,少女光脚沿着世界的彼方前行。
希儿半跪在地板上,落地窗将月光撒下,映照着少女洁白的肌肤,捂着脸的指缝中眼泪却依然流淌。
沉默......
杏刚想要说些什么,窗外的雪原上突然现出一丝腥红的光芒。杏还没来得及站起身,“眶”地一声巨响,周围的玻璃尽数破裂,碎片犹如潮水一般倾泻。
“啪嗒......啪嗒......”雪地靴踩在玻璃上的声音尖锐且刺耳。男人手中握着一把磨地发白的匕首,向希儿走来。
希儿想要站起身,却因为身体的透支过度再次倒下,玻璃渣划破了她的脸庞,鲜血溢过地面。
兜帽下的男人半边脸因为灼烧而辨认不出原本的肤色,左侧敞开的胸口处纹身的血狼却栩栩如生,若隐若现的暴戾与焦灼在幽深的走廊中回荡。
终是寒芒闪烁,鲜血在墙上绽开血红的玫瑰......
“郁金香的墓碑前她问他何时归来,他却说自己从未离开。”
“阿嚏!”,可可利亚站在敞开的雕纹窗前,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。
冷风从窗口灌入,像剃刀一般刮着墙角的地图,发出阵阵尖锐的拍打声。
曾经在部队服役的可可利亚早就已经习惯了严寒,望着白茫茫的雪原,却陷入了沉思。
眼前的世界依旧如十年前她来到俄罗斯的时候一样,白雪,松树,乌鸦与圆月。完美地找不到一丝瑕疵。
风将圆木桌上的白纸吹落,上面用方正的印刷体写着:原子崩坏能实验第三周期,最佳实验者“布洛尼亚.扎伊切克”。
“实验也该提上日程了呢......”可可利亚呢喃着,眼神仍然眺望着远方。
一切都很安静,就连风都渐渐微弱下去,北方似有歌谣传来,混杂着狼鸣的呜咽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。
本能告诉她,今天的夜晚有些太过安静了,安静地,让她觉得有一丝反常。
直到巨大的轰鸣声贯彻整个夜空,孤儿院在某一瞬间如同白昼,雪原上泛起点点血红的光芒,那是狩猎者反扑的信号。
可可利亚紧紧地攥住了腰带上的手枪,拿起桌上的烈酒狠狠地灌了一口。极其迅速的拉开了保险,闪身从窗户跃出。
“很久没有见面了呢,老朋友。”
圆月逐渐变成血的颜色。
“行军的队伍汇聚成流动的星河,他们就像放牧的羊群,不知自己身在何处,去向何方。”
“布洛尼亚......布洛尼亚......”
银狼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,周围却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,尖锐的耳鸣声吞噬了整个世界。
“该醒醒了,布洛尼亚......你......”
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最后的挣扎。
再次睁眼,教堂的周围已经被熊熊烈火点燃,雕像被炸地粉碎,不断有断裂的大理石砸下。
那个仿佛来自深渊的声音却愈发清晰。
“这就是你所期待的救赎吗?”
哀嚎与啼哭混杂着烈火燃烧的噼啪声,如一把尖刀刺向每一个活着或者死去的人。
银狼握住了贴合在大腿内测的匕首,一咬牙朝大门冲了过去,倒在了外围的雪地上。迅速打滚扑灭火星之后,银狼站起身来重新审视着这所不大的孤儿院。
清一色的手枪与匕首,以及黑色披风的男人们。
孤儿院的供电已经被雪原上喷吐红腥的干扰设备瘫痪,黑暗笼罩了一切,月光拉长着银狼瘦小的身影若隐若现。
银狼在恍惚之间有些要窒息的感觉,神经牵动着肌肉本能地迈步,向宿舍楼的方向跑去。
耳畔仍然是那首童谣。
“‘战场上迷途的勇士,以鲜血为契,神明会为你们指引归去的道路。’尖耳朵的长者如是说道。”
“唰”
像是尖锐的物体划破空气,银狼本能地向后翻滚,脸颊被豁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刀口,鲜血从里面溢出。
她擦了擦嘴角,向同样握着匕首的男人扑去。
猛烈的冲力扬起雪迹,溅在男人的脸上。男人向后一步,伸手想要搂住银狼的脖颈。却被银狼俯身躲过。
匕首在黑暗中纷飞交错,银狼却皱紧了眉头。附着在男人小腹位置的钢板冰冷而又生硬。
男人嘴角上扬,露出尖锐的獠牙,将匕首飞快地向前掷去。趁着银狼躲闪的空隙,男人已经闪身到了银狼的面前。
“哐”的一声,银狼吐出一口苦水,狠狠地砸在了地上。
男人走近,府下身来,将匕首捡起,对准了银狼的心脏。
那一瞬间,借着月光,银狼的瞳孔猛地收缩。男人脖颈处的狼纹栩栩如生。
“原狼”
脑海中雪夜房梁上的尸体似在对银狼微笑。
也就是这一瞬间,匕首顶住了银狼的胸口。银狼却开始微笑。男人浑身一颤,猎食的本能让他想要迅速脱身。
银狼却从来不会失手第二次。
袖口的刀片滑进手心,灌透咽喉。鲜血的味道仍然令银狼感到兴奋。
“布洛尼亚,你要记住,每个人在陷入低谷的时候都会获得一次救赎。或是释然,或是堕落。这是人生中唯一与自身能力无关的东西,它只取决于你的选择。”训练官临行前的嘱托再次浮现。
“来吧,既然这是救赎,至少让我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战。”
银狼捡起匕首,抹了抹脸上的血迹,沿着石子路走向火焰的更深处......
“藏青图腾描绘着战争,古老的巫师跳起诡异的舞蹈。传说死者的灵魂会在此超度......”
血一滴一滴地向下坠落,渗进木质的地板中,将原木的枯黄染上刺眼的鲜红。
白发的少年应声倒地,献血浸染了他原本洁白的衬衫。少年的眼神扑朔,像是不甘,又像是解脱。
“哈......哈哈哈”男人将匕首从杏的胸口抽出,舔了舔带着血丝的刃口,像虔诚的信徒品尝甘露。“白发异瞳,玛尔家族的人吗?呵呵呵......这个味道,不会错的,可......可可利亚这个疯子,居然连他们的人都敢动了,有意思......”男人从半边反卷的脸颊中挤出夸张至极的笑容,丑陋且狰狞。
“为什么......为什么要救我,杏?”希儿跪在杏前,玻璃渣撕咬着她的大腿,血从丝袜中渗出。
明知那是根本无法挽回的单方面提问。像说给杏,又像在质问希儿自己。
血与眼泪混杂在一起,男人仍然笑着。
“为什么,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,为什么偏偏,在这种时候......”
“我只是你心里的魔障而已,我的主人,怨念有多大,我所施展的能力就有多大,或许你......在这个小子死的瞬间根本不想救他呢?又或者,主人你,就是最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啊。”黑色的身影无形漂浮于希儿的头顶,又像烟云一般地飘散。
“时间也差不多了,小姑娘,三秒钟,告诉我,一年前跟你同行的,杀了我们四个兄弟的女孩在哪。”男人黑色的风衣中弹出一支黝黑的手枪。
希儿却仿佛被剥去了灵魂,抱着杏的尸体渐渐冷却,寒意透过窗帘散步在走廊。希儿将血与泪混合着玻璃渣一并含进嘴里,就像那个懦弱的自己。
“不是的,不是的......”少女于是呢喃。
“啧”男人叹了口气,拉开了保险。
月亮也藏进了密布的云层。月光不再光顾这片茫茫的雪原。
“他立与尸山血海中,将代表胜利的旗帜插在堆叠的尸体之上。就像攀山越岭的人到达顶峰。口中点燃的家乡的烟草也早就变成了血腥的味道。他哭着笑着,倒了下去。他想着,自己会回家的,没错,一定会的......”
“别听它的话哦,希儿。”银发的少女将匕首架在了男人的脖颈上。眼睛却看着希儿。
“什么时候?”男人不再大笑,取而代之的是诧异和巨大的压迫感。
“真正的狼在捕猎之前是不会被猎物发现的,你......显然不够格呢。”布洛尼亚微笑着,刀刃在男人的皮肤上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,鲜血开始溢出。
“这样吗,那么看来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,呵呵呵......”男人表现的慌张转瞬即逝,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。布洛尼亚眉头紧锁。
“你们就这么自信,能在这里杀了我?可可利亚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吧,能在这个地方,做着这样的事的人......‘魔女’,你们是这样叫她的吧?”布洛尼亚的语气很平淡,像是坠入无底的冰窟。
“啧,怎么说呢,不能亲自杀了你真是我的失误了,但是今天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。小姑娘,我能闻到你身上跟我们相同的气息,那是捕猎者的本能,但是啊......”男人的摘下了兜帽,露出半边焦灼的脸和用钢板铸上的头皮。
希儿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“狼啊,从来都不是独行的。战争夺走了我的一切,现在,我要把他还给你们了!”就在这个瞬间,布洛尼亚动了,手腕翻动,匕首笔直地向男人的脖颈处刺去。
男人用手生生的握住了匕首,血顺着匕首滑落。就在布洛尼亚犹豫的瞬间,男人用手肘死死地向布洛尼亚砸去。
硬抗了这一击的布洛尼亚本能的向后退去,也就是几秒的空隙而已,男人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通讯器。
“原狼们,带着我的意志走下去吧,战争的脚步不会停止,将阻挡在眼前的敌人,全部粉碎!”歇斯底里的男人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,布洛尼亚猛然看向窗外,一股温热从鼻腔中流过。布洛尼亚却顾不上擦了,脑海中不断思考着。
纵火,电源屏蔽,猎杀,意志
一个个的词汇像电影一样跑过。
“你们......不是单纯地为复仇而来?”布洛尼亚大声质问。
“那又怎样呢,对于你们来说,我们的目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不是吗。下地狱去吧,带着你和你的罪孽。”窗外的雪原上突然绽开橘红色的光点,男人疯狂的笑容像是在嘲笑着什么。
布洛尼亚紧紧地搂住了希儿。
两行眼泪终是从银狼的眼眶滑落,像不甘,又像是解脱。
“对不起呢,希儿,到最后都没能保护你。我找到自己的道路了啊,只是希儿你......”
大火无情地蚕食着一切,爆炸的声响连绵不绝,孤儿院在此刻如同白昼。
“金色的稻田含着麦穗弯下腰,微风吹拂田野。火车呼啸着蒸汽鸣笛驶向远方,回光返照的那个刹那他看到她站在郁金香的海洋中向自己招手......”
“这样就好了吗,啧......带着那些未了的心愿下地狱,难道不会不甘心吗?”红色头发的少女晃动着机械手臂,满脸不屑。
“嘛......我啊,最讨厌事做到一半就放弃的蠢蛋了啊!”
“有时间说教别人的话不如来帮忙清理一下剩下的炸弹哦,特斯拉博士。”
“烦死了......喂,我说啊,鸡窝头,可可利亚的烂摊子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拾掇啊?”
“这你要问盟主了。”水蓝色短发的少女将外套敞开,露出双肩,眼神却深邃地看不到尽头。
穿着棕色衬衫的男人站在一干人的最中间,四周红色的结节波纹若隐若现。
“‘原狼’吗?看来天命已经按耐不住了呢......”
名叫“瓦尔特.杨”的男人如是说道。
这是作为“银狼”的布洛尼亚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。
“少女纵身跃向世界的尽头......不久后战争将被遗忘,文明的种子继续播撒在人间,恍若一场酣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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